贼人(1 / 2)

朱红色大门一丈多高, 两面立着口衔铜球的石狮子,威风飒爽。

门上一块横匾,上面御笔亲题五个鎏金大字——护国将军府。

门开着, 能看见里头高大影壁,十个侍卫穿铠甲、持长矛,立于朱门两侧。

裴原打马而来, 直奔大门, 一路未减速, 侍卫们大惊, 想要制服他, 长矛交错着往前刺, 领头的大喝:“来者何人!”

裴原抽出背后长刀, 横在胸前挡住银矛, 铁器相擦, 一片电光火石,刺啦刺啦的声音。领头的见这样似乎抵挡不住,矛尖一抬要刺裴原面门, 裴原身体后仰躲过, 随后袖子一抖, 冷脸甩出玉佩, 两指捏着挂绳悬在领头侍卫面前:“看好了!”

淡绿色玉佩,剔透晶莹,上雕九蟒五爪刻纹,栩栩如生, 中间赫然一个“肆”字。

领头侍卫大惊, 单膝跪地道:“四皇子恕罪,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

其余侍卫也收起银矛, 让出过道,跪地请罪。

裴原道:“我要进去,可需通报?”

侍卫忙到:“不敢!将军早已下令,四皇子若来,直接进去便可,将军在书房等着。”

裴原不再多说,喝了声“驾”,赛风一跃跨过高高门槛,载着裴原奔向里院,留外头侍卫面面相觑。

将军府极为宽敞,横廊交错,山水花园一应具有,邱明山妻妾不少,儿女众多,府邸建这么大也是为了方便后人。

这地方裴原小时常来,他八岁起跟着邱明山驻边,一年能回京两个月。他不常回宫,更多时候就住在这,母妃早亡,皇宫里有他的宫殿却没有家,皇后待他很好,嘘寒问暖,但到底不是亲母子,亲情间隔了屏障,他感激,但没法真正融入。

于他而言,这里是最自在的,也最习惯。

如果没出那事的话,裴原想,他或许会一直将邱明山放在心里如同父亲般敬重……

“吁——”赛风停在书房门口,裴原下马,把缰绳交给小厮带下,另一小厮认出裴原腰间玉佩,着急往屋里跑去通报。

裴原要进门时,邱明山正急匆匆出来,两人于门口碰见,俱是一顿。

裴原几不可闻皱皱眉,别开眼,没说话。

邱明山双目泛红,常年提刀的手颤抖着,想去抓裴原的,生硬忍住。他面色是常年风吹日晒后的铜色,唇线绷直,严肃正经,除了他自己,没人意识到他异样。他张张嘴,想说话:“你……”

“我……”裴原也开口,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个字,又同时闭嘴。

沉默一会,邱明山率先道:“屋里说吧。”

裴原摆手:“没时间。”

邱明山略有些尴尬,他问:“怎么有空来?”话出口,又觉得不对,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欢迎你,这就是你的家,随时来,只是你现在……”

他小心翼翼的:“那件事,你可是不放在心里,原谅我了?”

裴原立刻道:“没有。”他语气冷硬,邱明山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又听裴原继续道:“但你提出的那个想法,我可以陪你一起实行。”

邱明山震惊看他。裴原眯起眼:“你不是想要这江山吗,我陪你拿。前提是圣上已经退位,还有,你今日帮我一个忙。”

他这样说,邱明山已经足够惊喜:“什么忙?只要我可以做到,随便你提。”

裴原道:“找一个人。”他顿了顿:“我妻子。”

……

宝宁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腕被绑在身后,正蜷缩着躺在床上,冯永嘉坐在她脸旁不远的地方,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宝宁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往后躲了一步。

冯永嘉痴痴地看着她,呢喃道:“宝宁,你可真好看。”

“疯子……”这眼神和语气让宝宁觉着一阵恶心。身上还是觉得无力,脑子也晕,她闭了闭眼,缓了一阵,才开口道:“你把我带到了哪里?”

冯永嘉道:“我家。”他抿抿唇:“宝宁,你信我,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那你为什么绑着我。”

“我怕你跑。”冯永嘉凑近她,语气近乎哀求,“宝宁,真的,你信我,等过了这事,咱们就安全了,我带你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咱们过好日子去,行不行?”他脸上还挂着巴掌印,原本清俊的脸破了相,添了份猥琐。

宝宁气急:“我根本不认识你!”

“但我喜欢你。”冯永嘉道,“我是来救你出苦海的,等过了这阵子,你就会感谢我。”

这人真的是个疯子。宝宁觉得心累,疲惫又害怕,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和冯永嘉周旋:“下雨那天,进我家院子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冯永嘉面色为难,他看着宝宁眼睛,咬咬牙,还是改了口,“我是被逼的。”提起那事,他觉得心堵,那香剧烈无比,他知裴原定是无法自己解决的,打量宝宁两眼,遗憾她已不是完璧的身子,但再看她的脸,又沉醉于美貌。

宝宁问:“谁逼了你?”

“不能说……”冯永嘉先是拒绝,想了想,也没必要瞒她,“说了你也不认识,是大人物,徐广大人,黄吉公公手下最红的红人,是他要杀你男人。”他又改口,“要杀那瘸子!”

徐广是谁,宝宁不知道,但她知道黄吉。宝宁心中一凉。

“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你?”宝宁问,“你欠他们的钱吗?”

“我没有!”冯永嘉不敢看宝宁的眼睛,闪躲着,“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抬起头,目光坚定:“徐大人说了,只要这事办成,便不用我还钱了,我带你走!”

宝宁直起腰,不可置信看着他:“你在做什么梦呀?你欠了徐广的钱,还帮着他杀人,他怎么可能还放你走。若是这人好杀,凭着黄吉的势力,为什么还需要你。如果需要你,就说明在借你的力,他们根本就没想要让你活!”

冯永嘉震惊看着她,心中悚然一惊,但他很快平复下来,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徐大人已经答应了我……”

宝宁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徐广让你杀我夫君,为什么要撸我走?他想怎么杀他?”

她很自然说出夫君二字,冯永嘉受了刺激,当场站起来:“那不是你夫君,命运不公,他配不上你!”

宝宁难得发火,但今日面对这人,她再好的脾气也按捺不住了,也站起身:“徐广想怎么杀他!”

“……”冯永嘉被她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像宝宁这样的姑娘家,娇小软弱,是随意拿捏,不会生气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他讪讪道,“大概就是,我将你带走,他肯定会来寻你,徐大人会将他引来,到这个院子里,设埋伏除掉他。”说到这,冯永嘉眼睛又亮起来:“这样一箭双雕之计,那瘸子死了,徐大人除掉心头大患,而我也可以带你走……”

宝宁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引到你的院子里?”

冯永嘉眼前闪过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