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绣在房内等宁清衍等到半夜。
晚饭吃了三两口就没什么食欲,尤其还是在被这么一大圈子人围住的情况下,衣裳被人强行换了新,发饰也被人按着给多戴了两支雕花系珠的银簪。
本来想走了,可步子都踏出房门也不见有人来拦。
苏蓉绣心里头奇怪的很,她实在是琢磨不透这九王爷扣自己在此处究竟是图个什么?为了件衣裳?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耍着自己玩儿?这主子也不像是闲的这般无聊的人。
站在门口左右望望,路过的丫鬟小厮们都得规规矩矩的唤她一声‘姑娘好’。
没人在意她的慌张无措。
除了自己心里头的不自在外,旁的人倒像是都觉得这事儿合情合理了一般。
回头的时候还能瞧见屋内那坐榻,正是九王爷下午按着自己倒过去的地方。
那男人说过,在他醒过来之前不可以离开这间房,可是现在人虽然没在,但也算是醒了吧,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
苏蓉绣来回转身好几次,终是迟迟做不了决定。
宁清衍待到回府之时,整个人醉醺醺的任由身旁的下人扶着朝屋内走,天边已经见了亮,看来再过个把时辰太阳就得出来了。
照常理说,主子醉了酒都得丫鬟伺候着沐浴,用绿豆汤醒酒,换了衣裳鞋袜,干干净净的才能朝床上滚。
可九王爷偏是个例外,他醉酒时是最讨厌旁人来碰,只等自己裹着一身酒气睡醒后才许人来收拾。
主殿昏暗,宁清衍走到房门便推开了扶住自己的人,踉踉跄跄的独自朝屋内走,撩开内阁房帘才被那一簇微弱的烛光晃了眼。
下午睡过的床单被罩倒是体贴的全给换了新,苏蓉绣还交握着双手坐在桌旁等候,见人进来之时,先是慌张站起,随后才扑通一声朝地上跪去。
宁清衍笑,他摇摇晃晃的往里走。
“在等本王?”
“王爷,饶命。”
“饶命?”宁清衍坐到榻上,这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后劲这般大,痛的他这脑袋都直抽抽,“本王何时说过要你小命?”
苏蓉绣咬牙往前几步,“或是王爷错付了期许,民女并非是王爷要寻的那个人。”
“哦?”分明是难受到只想倒头睡下的人,竟也是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唤起了些兴致来,宁清衍朝苏蓉绣招招手,他说,“过来。”
苏蓉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挪到宁清衍的身边,那男人伸手来摸她头,温热的掌心落到自己头顶上时,苏蓉绣只觉得被什么惊雷劈过一般,整个人下意识的朝外瑟缩。
宁清衍的手指顺着脸侧落到苏蓉绣的下颌,他用力抓住再将人拖至自己面前,眼底仍旧是深深笑意,只不过这神色,更有几分要将人看穿的凌厉。
“你不是本王寻的那个人?那你是什么人?”
“民女只是一介卑贱绣娘,在苏家也不过是侧房所出庶女,并无地位,玩不来勾心斗角的手段,唯一会做的事情便是描龙刺凤,此生只想将苏家刺绣发扬光大,旁的,民女都没法子做。”
指腹轻轻揉搓那小小的下巴,宁清衍道,“本王没问你这些,本王问的是头一句话,你说你不是本王寻的那个人,你知道本王要寻什么人?”
苏蓉绣眼珠子惊慌乱转,一时答不上话来,着急之余还‘啪嗒啪嗒’掉了两颗泪珠子,眼泪砸到宁清衍的手上,看那九王爷目光下移,苏蓉绣又慌忙伸手去替他擦掉手上的东西。
“不说话?不说,那本王只好默认你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民女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手背上的眼泪刚刚被擦干净又蹭上来不少,宁清衍沉声问道,“本王素来对女人没有耐心,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对方扣住自己的手指过于用力,苏蓉绣只觉得下巴骨都快被人捏碎。
眼眶红红,知晓这王爷心如明镜,平日里的懒散荒唐都是装出来的,这状态就和自己往常在苏家一般,有些怕被人瞧出来的心思,再有不满也只得深深埋下。
苏蓉绣还记得自己昨日撞上那人那副看好戏的表情,那眼神,他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偏是装着,偏是给你个机会看你如何诓骗他。
苏蓉绣不想往这口子上撞,她只觉得这人恐怕比苏家还要更危险,于是只得抽抽搭搭的说起了稍许加工一些的真话。
苏蓉绣是个聪明人,但是她知道,在这种地方,绝不可以让别人认可你的聪明。
“民女不知道王爷想做什么。”
“那你何出此言呢?”
“是因为,王爷留民女在此处,让周遭的人皆是误解了王爷同民女之间的关系,却是又并未对民女切实做过些什么。”
宁清衍笑,手指从下颌滑到苏蓉绣的衣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