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道:“妾让人备了火锅,天气冷,吃点热乎乎的暖和下。”王沅备的这个火锅可不是普通的火锅。王奉光给她讲过,他曾与李湛进山里打猎,然后将猎到的肥羊肥兔子片成薄片,烧一锅水,用筷子夹着肉片在沸水里涮一涮,沾着酱汁吃,味道好极了。王沅记住了父亲所说的,特定按照这个准备了。
果然,李湛看到她备的清水锅子很感慨:“好些年没有这么吃过了!”
王沅诧异,他是皇帝,怎么好像吃个东西这么难似的。李湛说:“朕身为皇帝,不能太耽搁于享受。”
他说的话意思很含糊,王沅却听懂了,平民小子一朝得登天子位,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地,哪个还有心思挑拣每日吃什么。吃食上虽然是小事,但是有昌乐王被废的例子摆在前面,李湛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么事情犯了大将军的忌讳。
身为天子,也不是事事都如意,王沅不禁有些可怜起眼前的皇帝来,她涮了一片兔肉,放到李湛的酱料碟子,笑道:“在家时,我和父亲经常这么吃,这些酱料也是我跟父亲调制出来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第 23 章
李湛尝尝了,道:“味道不错。”
王沅心里的忐忑去了大半,脸上露出笑容来,一双明眸闪闪,可爱极了,李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王沅平时就是这么捏采青玩儿,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当然她可不敢去捏李湛的脸,只能侧过身子,提起酒壶给李湛倒酒。
白净温润的脸颊就这么从指尖滑过,李湛居然愣了一秒,然后端起桌子上酒杯,一饮而尽。
李湛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已经养成了很多事情自己亲手做的习惯,这对于王沅来说是好事,至少不用再伺候他穿衣吃饭了。李湛也不要人涮菜,自己涮菜吃,有时候还能帮王沅涮。
酒过三巡,两人之间话渐渐多了,李湛夹起一片羊肉看看了,道:“这宫里的羊肉、兔子肉都是极好的,但总感觉跟以前在宫外吃的时候不同了。”
王沅道:“物转星移,此时的心境与彼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是啊,”李湛道,“当时才十几岁,约着几个朋友,去山里玩,好不容易才打到一只羊与几只兔子,大家都已经饥肠滚滚,找了个炉子,装满了山泉水,拾了松枝烧沸水把肉片丢进去涮涮,沾点儿盐巴就觉得是无上的美味了。”
他回忆往事时,神色颇为向往。王沅心里暗笑,可能他那时候就是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再有就是那时候,年少无忧,自由自由,现在虽然身为帝王,但受诸多规矩限制,心境也苍老了。
李湛感叹:“有时候挺想约上老朋友再一起去山里打猎。”
王沅捂着嘴巴偷偷地笑,李湛问她在笑什么。
王沅忍住笑,正正经经地说:“妾只是想起了一首词下半阙,就觉得蛮符合陛下您现在的心情。”
“什么词?”
王沅念道:“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李湛抚掌叹息,“好一个终不似,少年游。”他又问道:“你父亲有专门为你请夫子吗?一般的女孩子很少有人喜欢读这样的词。”
王沅笑道:“我父亲的为人您是知道的,他自己都不爱读书,更加不会管我们兄妹读书了,我们兄妹跟着夫子读书,也不太认真。后来我七岁时,姚家外祖母心疼我没有母亲照料,把我接到江都,与表姐妹们一同读书,姚家世代书香之家,姐妹们都满腹经纶,有了比较,我当然要用十分的力,不能就会落到后面啦。”
吃了热乎乎的火锅,又喝了点小酒,自然是要做点什么了,王沅披着寝衣从洗漱室出来,身上被热气蒸得红通通,脸上也布满了粉霞。李湛靠在床上看书,见到王沅进来,把书扔到一边,冲她招招手。
王沅踌躇了一下,上前几步,李湛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到床上,顺势压到她的身上,馨香满怀。
王沅很紧张,毕竟她与李湛还不是特别熟嘛,她决定找个话题再聊聊,顺便培养一下感情,“陛下,妾给您做的袜子还行吗?”
“还不错。”李湛呢喃一句,然后去亲她的鼻子,伸手欲褪她的衣服。
看来还是要换个话题聊,王沅绞尽脑汁想着话题,李湛也不闲着,上下其手。
突然间,房门被敲响了,张让在门口说:“陛下,椒房殿派人过来传话了,皇后娘娘发动了。”
李湛霍然坐了起来穿衣服,没忘记替王沅把被子盖好,道:“皇后要生产了,朕去椒房殿看看。”
“妾跟您一起去。”王沅也坐起身。
李湛本来不想让她一起去的,王沅坚持,“妾很担心皇后娘娘,您就让妾也一起去吧,不然晚上妾也睡不安稳。”
时间匆忙,李湛只能带着王沅乘着肩舆一同去了椒房殿。刚进了椒房殿,就听到皇后的呼痛之声。
李湛心里一紧,走到产房门口,就要推门,稳婆连忙拦住了,“陛下,产房污秽血腥,男子不能进去,不然会不吉利的。”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朕不在乎这些。”李湛心烦意乱地说。
余蕴秀在屋里听到了他的声音,高声道:“陛下,您千万别进来,妾身没事儿。”
稳婆也跟着说:“陛下,女人生孩子都要经过这一遭的,皇后娘娘这是第二胎了,应该会很顺的,你放心。”
话虽如此,李湛怎么能放心的下,余蕴秀生第一孩子时,他外出,回来后才知道自己有了儿子,至于梅宝林生女儿时,他也只是下朝后,由着皇后告诉他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产房外候着人生孩子,听着皇后的惨叫声,心里一阵紧缩。
王沅劝道:“陛下,您还是坐下来等吧,进去反而会分散娘娘的注意。”
李湛坐在后,又问道:“大皇子呢?”
宝珠回道:“娘娘担心吓着大殿下,将大殿下送到了宣室殿太后娘娘那里。”
王沅也坐在椅子上等着,来得匆忙,她衣服穿得不多,幸好椒房殿有地龙,才不觉得冷。这一等就等到了寅时末,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该亮了,皇后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稳婆医女来来去去,端出来一盆盆血水,李湛几次要进产房,被余蕴秀拦住了,“您别进来,不然妾就是罪人啊。”连王沅都佩服起皇后来,在这个关头都不忘记规矩。
李湛招了医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皇后怎么还没有生产?”
医女道:“胎儿头尾倒置,稳婆正在给娘娘按摩,希望能够顺位。”
李湛道:“朕把皇后交给你们了,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们是问。”
医女战战兢兢地说:“臣知道了。”
李湛不能进产房,又放心不下皇后,于是对王沅说:“沅儿,你进去看看皇后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