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谢罪+献策(1 / 2)

说完了自己打算提出的新政:让这些被关押很久的王侯去投胎, 不愿意去投胎的人则可以寻个理由让他们出来自由的活动, 起义/谋反的事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忠臣良将也早已忘却旧主。功过难辨就干脆不查了,关押这么久,大部分过错都能抵消。多的不退, 少的也不必补, 全由天命安排。

嬴政说到这里,就想起来阎君所说的天宫的锅,每一个锅底都写了天命…别笑出来。

秦王们对于这件事,没有立刻表态,是在地府自由还是投胎去人间, 他们还没有想好。但每个人都很高兴, 这是一次机遇,每个聪明的王都能抓住机遇。

秦献公是战国的秦王, 他的父亲秦灵公却是春秋时期的秦王, 父子之间隔着三名秦王, 他起身去告诉住在隔壁镇的父亲。

春秋战国两个镇子加起来共有千人之多, 分居在两个镇子里, 毗邻而居, 能隔着门见面但人不能往来。

“战国镇的战争升级了。以前从来不烧房子。”秦庄襄王揣着手,拉着儿子上房顶坐着看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楚怀王和齐宣王这两个老色鬼,终于没忍住, 抢了别人家的妻子。”

“谁的?息夫人?”历史上比较著名的被人抢走的国君夫人只有这这位息夫人, 据说是绝色。

庄襄王嗤的一下就乐了:“那是春秋镇的美人, 西施也是春秋的,但她没来这儿。别的小国君的夫人,夫妻俩在这里五六百年,感情倒是好,安静和平我都不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妻子被那两个老色鬼抢走,丈夫打不过,就去放火。”

嬴政对于历史上那些为了抢一个女人而发动的战争表示鄙视,没有任何意义,城池比美人有价值的多,除非是吕雉那样的女人,唔,还值得抢一下。但是我若未见到她,怎么知道她值得呢,除非她有著作流传到我眼前,她却没有写文章点评实事的习惯。况且,在统一天下之后,我不像年轻时那样求贤若渴,也没有时间去阅读大量的文章。

“他们能行房吗?”战国镇中的鬼魂大概没得到那个法门。

“哈哈哈哈哈”庄襄王乐的直拍大腿:“不能啊不能啊!谁知道他们图什么呢!可能是生前活到五十岁往后也没能力,死后不行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儿砸,要不是你来跟我谈过这个话题,我还当这是生病的后遗症呢。你五十岁死的吧,临死之前还行吗?”这是他不曾涉及的范围。

“行,但是没时间。”嬴政飞快的转移掉尴尬的话题:“人间的火势蔓延开,几条街都能烧光,阴间没关系吗?”

“自从上次那谁家起火之后,我就建了防火墙。”庄襄王指了指左右两边高高的石墙:“这东西有个好处,遇袭的时候还可以推倒,砸左邻右舍。”

始皇擦了擦兴奋的的手心汗,战国镇真是非同凡响,我今天背过来的两把弩和十袋箭果然没错!吃喝都不重要,武器才重要。他侧过身往下看了看,祖先们都在兴奋的摆弄最新款的弩,嬴政骄傲的差点从房顶上掉下去:“过了四五百年,人间没有出现更好的弩机,从陪葬品的质量来看,还在不断退步。这上面还添加了汉代的望山(刻度尺)。”

我引以为豪的弩机上烙上姓名以便追溯生产和检查者‘务勒工名’渐渐变得模糊,不再写具体的工匠名字,只写官员名字。这群愚蠢的皇帝,就算按照儒家观点也要说一句国之大事唯祭与戎,他们却把军械忽视掉,不思进取且不说,居然还退步。呵。

祖先们玩着新制的弩,用木、铜配件、扳机制作出来的,二尺五寸的弩身,五尺的弩臂,上了弦组装好,对着木板试了几箭,又迅猛又飞快,不是洞穿木板而是直接打断。

谈了谈当年:“当年齐魏马陵之战,首次用弩,真是惊世骇俗。”

“早些年天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

“魏国变法之后,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多好啊,我生前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弩。”生前节衣缩食壮大国力的秦王好开心。

众人格外爱惜的仔细看了看:“这上面写的盈盈是谁?”

“是我继子。”嬴政强调道:“是‘盈盈’,全是他做的,他自己监督,就烙了两个名字上去。可惜现在的铁匠不愿意做铜镞。”铜镞是全合金打造的箭,沉,细,更快也更猛。独特的合金技术让这东西的硬度极高。

“嗯,这媳妇儿娶的真划算。”媳妇儿聪明,带过来的儿子为了打发时间能学手艺而不是打架酗酒,真是好啊。

庄襄王看出儿子在刚刚提起那个话题的时候有些奇怪,伸手搂着他脖子抓到怀里来:“你现在呢?你现在可以?”如果他也做不了,又怎么会问那两个老色鬼行不行呢。

嬴政想了想,他不记得自己把那个法门给过父亲,但他也不想给。现在还是很别扭。“现在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些事,工作很忙,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送弩箭。是为了即将推行的新政。”他只是想给父亲带点礼物,又不能拔两捆韭菜过来,干脆把刘盈新做的弩拿了两把过来。

再一次尽力转移话题:“父亲,扶苏骗了我,您说我应该拿他怎么办?”

“你正在骗你凄惨的早早离世的父亲。”庄襄王挺善于卖惨的,撒开手让这个看着和自己同龄的儿子端端正正的坐起来:“骗你什么事了?”

仔细想想,你们现在没有江山社稷,权力不大,抓的很结实,他能骗你什么事?

他就把事情说了:“一直到阎君跟我谈起这件事,我才知道这句话不同。删掉的这句话不重要,但他想要蒙蔽我的耳目,哄骗我。他在我要看的书里动手脚,我现在怀疑,所有我看到的,涉及我的部分都被扶苏改动过。”自己没有时间检查,想让吕雉负责审阅,吕雉很诚实。经过这次改动,他隐瞒了这么久,此后我很难毫无芥蒂的相信他。

庄襄王:“嗤,该,谁让你总吓唬小孩,我从来不吓唬你。”

嬴政阴沉沉的瞅了他一眼,没说实话:我不需要被吓唬,我很清醒,很理智也很有分寸,不像那些躁动无礼的小孩一样需要被管教。当年和赵姬一起生活在赵国时,紧张不安让我比这些生来优越的小孩更懂生活。还用你吓唬?你那会常叫我高兴一些,呵呵。

年轻貌美的老祖母们,在没见到他的时候,都心生怜爱,一看他这样成熟霸道,算了他根本不需要被祖母疼爱。就尊重且端庄的摸摸他的后背,摸的祖龙浑身僵硬,有心拒绝又不能拒绝,只能沉默的猜测自己看不到的这几位是谁,感觉赵姬在其中。

祖先们一起帮他分析,扶苏这次在竹简中动手脚的问题。

“他涂掉了竹简,你看不出来吗?”

“可能是磨掉重写吧。”竹简的涂改方式除了勾掉或丢掉之外,还可以用磨石把有错别字的地方打磨掉。

嬴政:“不,他直接替换了那根竹简。”

祖先们探讨了半天,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认为:嗨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算了算了,重要的事不敢骗你就行。

另一部分人认为:确实不对,骂两句就得了,还想要怎样?

始皇生气的原因就在于此,这件事本身不值得如何严重的惩罚扶苏,小题大做不是好事,却让自己心里有了个心结。扶苏变得不那么可信了,他会为了不让我生气,而做一些伪装。那么帝镇中的消息呢,都是真的吗?他是真的能压制住那些皇帝,让他们不敢造次,还是以怀柔的名义行绥靖的事?贾谊的《过秦论》里他是不是也给改了?我让他写的史书真实可信吗?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忠臣不谏,智士不谋,扶苏也不敢说实话吗?

绥靖很适合引用一下‘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很可惜六国论作者的朝代还没到,现在还不能引用。

一个燃烧着的火把扔进了庭院中,屋外打着韩国的旗帜。

嬴荡抄起弩箭上了围墙,看有人还想拿火把往里扔,扣动扳机让他立时毙命。

几位秦王护送嬴政出镇,嬴荡拿了一只双头狼牙棒,将近一丈的长杆两端各有一个一尺长沉甸甸金属头套在木杆上,头上遍三棱锐尖,两个顶端是矛头,硬木长杆有一点弹性,而金属头可以增加硬度,加上尖儿就更厉害了。这种东西叫青铜殳。马上用狼牙棒多为单头,步战也多是单头,不能吧武器冲着身后的同袍嘛,他这是单打独斗专用的,十步之内不能有战友。

嬴荡吹嘘道:“我这东西是巷战的大杀器,站在中间凭借腰力,左右横扫,人不能近身。”

“真是威风八面,一人能抵挡百人!”

过了一会,又问:“春秋镇如何?”

“特别安宁和平。那地方的人都讲究仁义礼数,不论我们这边打成什么样子,是血肉横飞还是战火滔天,那边……”

“那边也比射箭,对着稻草靶子,谁准就算谁赢了。”

“也有比祭礼的时候,他们能用年糕捏出各种动物进行祭祀。”

春秋镇几乎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贯彻到底,起冲突的时候也是比赛看谁能站在生前死后的制高点上,打群架的时候极少,谁缺德谁就被群嘲。

被群嘲的人甚至会去自杀一次以示惭愧。

嬴政回家去,一头扎进秦吕宅的书房里,这里都是新买的书,自己从来不看,吕雉不会做什么手脚。

他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一个精致雪白的、镶了金边和金合页的砗磲贝壳搁在书房里,一开始还以为是装饰品,发现能开合才确定是盒子。打开一看,放着一些纸张与信笺,那是自己写给她的一些诗,还有一些互赠的文章。

先翻完了几本书,确定《过秦论》等文章中和记忆中一般无差,这才又耐心的坐下来想想,再写一首什么给她。真应该列一个日程表,每隔几个月写一首给她,下次再遇到鬼魂,问一问人间有什么好的情诗。现在印象最深的只有那首‘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情诗情诗……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不行,不吉利。

改了一首《董娇娆》,提笔写下: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何必盛年去,欢*爱永不忘。

把笔洗干净,搭在旁边,回去上班。心中暗骂汉朝的情诗都不吉利,都是汉朝这些皇帝们搞得民不聊生,诗人无心恋爱,写出来的诗全是怨妇诗。

嬴政关上院门的一刹那,院子里的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脑袋。

这脑袋躲躲藏藏,四处张望。

扶苏等他出去了一会,才从树上爬下来,抱了抱树干:“多谢你。”他在父亲生气之后,第一反应是跑来找夫人救我,吕雉还在愉快的戏水,他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忽然听见门声,是父亲。

屋内不可躲藏,谁知道父亲要去呢?左右两家又都是女眷不能翻墙。趁着仆妇不在院中,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他咻的一下就上树了,小树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要像鸟一样搭窝么?不要掰我的树杈。”扶苏要求他把自己藏好,别让父亲知道自己在这里。

小树妖懵懵的再次强调自己的原则:“我之前说过的,我和其他妖精不一样,虽然你很好,但我不会对你以身相许。我还想和一棵树结合,和她种在一起。如果不行,花妖也可以凑合。”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有根系啊!

扶苏干脆给他解释清楚:“我犯了个错,现在父亲看到我会更生气,我得躲着他。”

“哦……???”小树妖知道什么叫躲,但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他会更生气。

三天后去见父亲解释,当天没等到夫人回来,第二天的深夜——天色没有什么变化,阴间其他的地方的天色总是灰暗暗雾沉沉像是一双哭了很久的眼睛,像一个人孤独绝望的内心。但人们能感觉到过了一天,这样人们才能估算工作了多久,或是一天、两天的休假是否结束。

第二天的深夜,微醺的吕雉被醉醺醺的学生们送回家,她揪着郭圣通甩进院子里,把另外五个人也像轰小鸡一样轰进去:“今天就住我这儿,喝醉了别回家,你们住的太远了。”

醉的扶墙走,让你们回家去说不准要走到哪座城池中,本来住的地方就远。太偏僻的地方治安不如城里好。

郭圣通都快趴在她怀里吐泡泡了:“刘秀那个混蛋!来买羊居然让我给他便宜一点!混蛋!就是因为他才贵呢!”

扶苏走上前,很苦恼:“夫人,我有事相求。”

“等我一会。”吕雉一边把几个醉醺醺的小妞都轰进屋去,又让没醉的夏侯徽也留一晚上,心中暗暗思索,什么事能让扶苏来求我?他在帝镇中遇到什么难事来找我出谋划策?能有什么难事?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凭他的脾气,绝不可能让那些人团结起来攻击他。只要他们不团结,扶苏就无敌。他怎么会这样难堪,不安,还有些难以启齿呢?

“你要纳妾?!”

郭圣通蹭的一下蹿到门口:“不许纳妾,谁都不许纳妾!呜呜呜……”

梁氏本身就是个美貌的妃妾,并非皇后,而是皇帝之母,一听这话吓哭了,抱着宋氏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扶苏无语,喝令:“你们进屋去!夫人,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是我一时不慎得罪了父亲。”

吕雉松了口气,现在的状态非常好,稳固而安全,能确保每个人的利益都得到保证和紧密的联合,她可不希望发生任何改变,一星半点的都不行!“哎呀,我真是喝多了,居然胡思乱想,扶苏你别恼。来,我去煮一壶茶慢慢聊一聊。”

“我已经煮好了。”

正适合入口的茶,浓茶。纸张上工整但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还有扶苏自己挠乱的头发。

看起来实在是太惨了。

吕雉也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记得那套书,那时候书店里经常要求客人自己用空白竹简抄书带走,你那套是成品?”

“是。”

“你承认了?”

“承认了。”

“傻孩子你不该承认啊!只要你别承认是自己动的手脚,就说是抄书那人抄错了,你也不知道,不就结了?”

扶苏能说什么呢?自己松懈的时间太久,突然被质问就懵了。

“问题不在于你改动了‘这句话’,而是‘你会改动他要看的书’这件事。你们父子之间互相信任很不容易,是吧?”

“是啊……”

吕雉沉吟了一会,进书房去拿书,看一看那段话的原文。忽然看到自己放情笺的金边砗磲被人移动过,走过去一看,旁边放着四句诗。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不必担心,明天你先去认错,给他解释清楚你只会改动别人说他丑的话,我再去打断他的脾气。”有这首诗,就有理由去,这或许是暗示吧。

扶苏想的很多,掐着自己指尖:“那说他暴君的那些话我不做改动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