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一直在看热闹, 有北齐高家珠玉在侧, 他和北魏之间的矛盾几乎没剩多少,每天都在戒备的看疯子打架:“没想到他们在九泉之下,如此热闹。高欢虽然反复无常, 两面三刀, 背信弃义, 但不是疯子啊。”
其他人纷纷赞同:“这家教倒是神奇。”我们的儿孙都是一代代变坏的, 他们家真是出奇。
“别人说这话还合理, 你苻坚、刘裕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刘裕冷漠脸:“我儿子不坏。”只是被杀的很快。
苻坚:“……”
高澄的六个儿子没有皇位之争,关系始终很亲密, 长子被毒酒弄死的时候,弟弟扎草人, 射这个草人就当是皇帝叔父。
高洋的神经病在每年只能喝到几杯祭酒之后, 变得有点严重了。有时候异常清醒的感慨一切都无可挽回,自己有些事做的实在是不对, 何不一死了之。偏偏又死不了。有时候彻底疯掉,提着长刀,对周遭的一切虎视眈眈, 就像干点刺激的事——譬如杀人或被人杀掉。
现在想喝酒太难,自己耕种, 一直要熬到收获,然后脱壳, 砍柴蒸饭, 撒曲酿酒, 然后才能喝。
喝完之后才好撒酒疯。费那个劲干什么,不如揪些毒蘑菇来吃吃。
对于致幻瘾品的需求并非源自身体,所以在摆脱肉身的束缚之后也一直存在渴望。
清醒虽然不是一种痛苦,但飘忽眩晕的状态更令人感到轻松快乐。始终保持清醒去面对人间和周围的环境,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一种折磨,高洋就是这种人。
高欢渐渐对殴打这个儿子失去兴趣,只把他当成赖狗看待,打也打不死,改也改不了。
人很难持续的对一个疯子保持仇恨,当殴打和杀戮不能造成对方的痛苦,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高澄却保持着对他的仇恨。
高洋却还要找刺激,袭扰小帝镇中别人家的女眷,不论对方的相貌是年轻还是年老,总归都是极其出色的美人,恨不能在生前染指一番,死后总想抓一个过来摸摸。
平时没有多少饮食,也不在意,偶尔想吃东西了就面不改色的从大腿上割一块肉,拿盐和花椒细细的腌制了,烤着吃。还以此引诱别人家的绝色美女:“你若跟了我,每天割肉给你吃。”
胡太后都不敢跟他!太可怕了,今日吃了他的肉,恐怕过些天就要千百倍的被吃回去。
高洋只好自得其乐,有时候一边割一边下酒,有时候则是切一大块,随便选一家进入他家厨房,酱油料酒一顿乱加,佐以甜酒酿,饱餐一顿,回去继续晒太阳。
他不怎么练武,却保持着很高的战斗力。
别的皇帝,即便是敌国的,在他开始割自己的肉吃,还换着部位品尝口味优劣之后,就不怎么敢和他吵架了。悍不畏死的装死见得多了,到这种程度真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没有再揍自己儿子,在看着烦和有点怀念伤感之间反复横跳,高殷就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勉强招架。
他们家可以说是整个小帝镇中最有活力的一家人,也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家的事儿都不叫事儿,谁都觉得听听别人家的倒霉事,会让自己开心一点。
高演:“唉…”没脸见高殷,生前就是因为心怀愧疚导致精神混乱,死后见了面,相对无言,唯有羞惭愧疚难以言表。
高殷:“唉…”虽然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可还是…
萧衍:“阿弥陀佛。跟我一起修行吧。”
叔侄二人一起拒绝。
没过多久,高演见到自己的儿子,只见了一面而已。哀痛不已,把皇位传给弟弟就怕重蹈覆辙,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对高殷忏悔道:“真个是罪孽深重,我真不如剃度出家,随着梁武帝诵经去。苍天啊,报应在吾身,何必报应我的儿子。”
高殷反而想开了一些,淡定的种种地,读读书,酿酿酒:“或许是,是我命中中注定。”
祖上积德,福荫子孙,父亲缺德,自然是妻儿遭殃。
其他皇帝们闲的没事干,农闲时除了读书写书、练武练箭、弹琴唱歌、制香制琴之外,实在是无聊的很,就研究高洋为什么疯成这样。事事总有原因,就如同说起慕容冲嗜杀,那是被苻坚气的,那高洋有什么问题?他小时候家里穷?他刚继位那会,缓称王,修律,招募百姓,修造长城,重用贤臣和弟弟,一副很贤明的样子。然后也没信佛,就疯了。又好色成魔,肢解尸体,又裸奔。
而且别人受了伤,死后就好了,不论是身体上的残疾还是酗酒成瘾嗑五石散什么的,都能好,就他还依然如故,百折不挠。
萧衍:“住口!你们这些不敬佛祖的罪人!”
高澄:“这厮从小就藏拙,少年老成,对我这哥哥深怀戒心。长得又丑,母亲不喜欢他。”他现在会去想想,一个小破孩,从……忘了多大,反正不满十岁开始就装成傻子,又丑又呆,这心思缜密的程度何其可怕。你要问我能不能做出这种事?我做不到。他这么做,到底在防着谁?防着我?我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仔细想一想,真叫人不寒而栗,不论是神童还是普通的蠢小孩,有几个能有这份歹毒心肠?
宇文旒来到地府时,说起自己和权臣作斗争的经历,又说起邻国的故事:“高湛一登基,就赶忙霸占了李祖娥。”
高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他无故大笑,又想到目前帝镇里最疯的人是高洋,疑惑的问:“你何故发笑?”
高澄:“哈哈哈哈哈哈他也是被厨子谋杀的!”
众人:……
“专诸刺王僚,易牙杀齐宣,兰京刺杀我,宇文旒也被厨子下毒杀害,这四个人足以名垂青史,真是可笑。”高澄扶着膝盖,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捆麦秆上:“将来的皇帝或许要让皇后、宠妃烹饪,才能安心。”
高欢徐徐道:“你确定吗?”我毫不怀疑她们会互相动手脚以诬赖,倒不是把皇帝毒死,但撒点尘土进去,让皇帝胃痛腹泻,她们还做得出来。
高澄也想了想,嗯,这些女人会为了争宠干脆让厨子代劳,还会努力做各种进补的膳食来争宠,药性冲突,容易死得更快。
高洋自己在旁边疯了一会,找人打架。他对李祖娥的感情还算不错——对别的女人可以直接打死,对她只打她母亲,垂涎她妹妹。
高演一听说这事儿就叫悲啼不止的高殷躲起来,不只是给自己搞人设,他现在对侄子有些愧疚之情。自己过来和高洋打架。
“老九这个狗崽子!”高洋咬牙切齿:“我要撕掉他每一条腿!高澄!他杀了你的儿子,谋夺我的妻子,你还要与我为敌吗?”
看他确实是疯了,毕竟人只有两条腿,鬼也是。
高澄咬牙切齿了一会:“高湛在的时候,我杀他。他不在的时候,我再杀你!”这基本上就算是达成同盟了,毕竟高湛会一直在,等到高湛不在的时候,恐怕兄弟们也就都不在了。
高·侄子杀手·湛,不仅杀掉了高洋和李祖娥的两个儿子,还杀了高澄的两个儿子,在到达地府之前就已经拉满了仇恨,高洋气的都不疯了。
在尖锐的仇恨和坚定的目标之前,高洋神奇的清醒了过来。
高欢试图把他赶出去,这混蛋大刺刺的进屋,看见凳子就坐,端起碗就吃,拿起酒就喝,拦都拦不住。“你即便不愿意干农活,也应该制作些刑具,以待后来人。”
高洋依然拒绝,在酷刑和肢解面前,根本不需要什么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