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故意板了脸,“祖母恐要等急了,我无暇再更改妆容,就先将就一回吧。”
慕淮也不气馁,“夫人既不满意,那我明日再接再厉就是。”
三思堂里的看花今日换了龙须海棠,恰和孟芫这身藕粉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顾氏从内室里出来,就看见孟芫被慕淮强拉着到窗下赏花,真真的一双璧人,天造地设。
“你们若喜欢这花,回头我命人从花房多抬几盆放在你们屋里。”
两个人闻声赶忙围拢过来,先是问安,又是高恼。
“昨夜惊动了祖母休息,孙儿心下难安,索性歹人已经落网,想来不会继续生事,还请您老人家放心。”
顾氏这辈子经过的风浪可多了去了,这点波折还不够看。
“我倒好说,只是你娘子新归家,你就招惹上这些不罗不皂的阿物登门,实在晦气,回头去庙里多贡些香油,也好祛除邪祟。”
慕淮重生三回,纵是开始不信这些,如今也要信了。
“祖母说的是,我看不如等初五那日,我带了新妇去落林寺礼佛,您若那日不忙,不如也随我们同往?”
顾氏有阵子没出门,不用多想就应了,“那处的素斋也好吃,回头定让芫娘好好尝尝。”
说话功夫,早膳已经摆上桌,顾氏左手携着孟芫、右边挎着慕淮,围坐在圆桌旁,似极满足地吐了口气。
“自你兄长走后,咱们家多久没有这般安安生生地吃顿饭了?”茶语
慕淮讷于言语,只干巴巴一句,“祖母说的是。”
孟芫在心里给他个白眼,老人家想听的可不是这句。
“祖母若不嫌咱们闹腾,往后孙媳顿顿都要来您这里蹭吃蹭喝。”
顾氏拍拍孟芫的手,“这家里还得是有个贴心的,不然日子都不知如何混过。”
她不知想起什么,又笑了起来,“祖母只怕你前脚才来,你夫君后脚就做个拖油瓶……等日后你们有了一男半女的,就又是带了许多小跟班,不知有多热闹。”
慕淮依旧老实作答,“只怕到时祖母嫌烦,怪咱们让您老人家劳神费力。”
“我才不能烦呢,你是不知,西府每次来咱家里,带着一屋子孙男弟女的,我口中说厌,心里不知多羡慕,只盼着你早日成家立事,绵延后嗣……如今好了,你娘子既进了门,我也就见到亮了。”
孟芫这话不好接,只低了头做鹌鹑。
慕淮却毫不变色,“孙儿会让祖母得偿所愿的。”
孟芫险些被这话呛咳出声,头越发抬不起来。
顾氏在兴头上,哪顾得上帮孟芫遮羞,“我听说,昨夜你们将东暖阁空了出来,同宿了正房?那屋子里的地龙可烧起来了?可别冻坏了芫娘。”
慕淮畏热,往常只烧炭盆,地龙也只进了腊月才用。
“屋里不冷的,谢祖母关心。”
慕淮不知想起了什么,朝着顾氏讨好,“我记得祖母私库里有匹不透光的重华锦缎,孙儿想讨了来,挂在屋中。”
孟芫一下子就想起来,慕淮屋里没放屏风,若像是今早她起身时遭人闯入,可不立时就被看光?
她脸上越发红起来,暗恨慕淮无耻,也不知脑子里想些个什么。
顾氏看两个人扭扭妮妮欲说还休的样子,虽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但肉眼可见地指向一个方向:两个人这是如鱼得水、蜜里调油呢。
“只要你们过的合美,莫说一匹锦缎,便是要将我这院子搬空,祖母也是舍得的。”
“说到这个,我提上一嘴。早先就说,等芫娘进门,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好好歇歇了,我看,不如从明日起,芫娘就跟在我身边看我理事。你是个聪明孩子,不消几日,也就能上手了,到时候我再功成身退,享我的儿孙福去。”
孟芫也不作假,“祖母不嫌我愚钝,我就用心跟您习练……”
慕淮记得从前孟芫都至少在新婚满月后才接手中馈,心里不满难免带出,“祖母这是同我抢娘子呢。”
顾氏看慕淮居然吃味,恨不能捧腹大笑,“你个小猴儿,真是有了娘子就忘了祖母。”
作者有话要说: 温水里炖媳妇儿,早晚能捂热!
第38章 【朝夕】
饭毕, 孟芫被顾氏留在三思堂,而慕淮则去了外院。
他觉得孟芫的话提醒了他,为什么商光霁的女儿会亲自涉险行刺仪郡王, 这的确可疑的很。
上辈子这案子是大理寺过问的, 慕淮只跟着善后,最后却连商光霁的尸首都没见着。
如今商光霁在逃, 容恩侯府却接连出动三次刺客, 先后刺杀仪郡王、当今天子,均是未果。
不对,宫里那次行刺,说不定也是针对仪郡王的。毕竟当家天子有意立皇太孙, 两个人成日里不离左右。
这些刺客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暴露,昨夜又在风口浪尖上到他博望侯府救人, 难道是艺高人胆大?
可是到正院那人,慕淮亲自交了手,似乎武功不济事的很,倒不像是要杀人, 而是为了查探什么。
带着种种疑问, 慕淮顿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尚需要证实。
来到客院, 侍卫们依次向慕淮问安,他没有多耗, 径去了关押嫌犯的屋子隔壁。
隔壁屋子里刻意只留了那两个刺客, 旨在诱他们在言语间露出马脚,这样隔壁监听之人就知道接下来从何处入手。
慕淮进屋听了一会儿,那头半点动静也无, 留守的侍卫也说,这一夜那屋没有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