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脸上的红晕是不正常的病态,沉重呼吸的声音也能对此做出佐证。
穆滨城得出结论,琉夏生病了。
刚刚才放松警惕的心绪,又因为这一项全新的发现,而被狠狠的提了起来。这样一个可以说是穷乡僻壤的地方,缺医少药是很正常的事情,穆滨城很害怕琉夏得了什么急症,会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发生什么三长两短。
不要怪穆滨城的大惊小怪,或是想到太多。
只要你的心里装着一个比你自身的安危还有重要的人,每个人都会因为担惊受怕,变得疑神疑鬼。
将手放着琉夏的头顶,果然掌心传来的温度高于人体的正常水平。
除了先到县城去拉一个大夫来,没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穆滨城恨不得以身替之。
就在穆滨城的手从琉夏的额头上移开,想去叫村中的年轻人到县城请大夫的时候,琉夏却突然迷迷糊糊的眨着眼睛,用含混不清的语气对穆滨城说,“滨城,你回来了。”
穆滨城赶紧答道,“你那里不舒服啊。我回来太晚了,我以后一定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我刚才觉得头痛,想着到床上躺会儿就好了,没想到睡着了。我现在觉得有点热,你能不能拿点凉水给我喝。”这次琉夏算是彻底清醒,她说话的的神色已经很清晰了。
琉夏想要自己爬起来,穆滨城却没有同一,将她按了下去,让她继续躺着。
此时卧室的墙角,也烧着炭炉,是琉夏睡觉之前从楼下的客厅里带上来的,现在炉子上还烧着一只铜壶,那壶里的水还没有开,穆滨城当然不能到给琉夏喝,至于琉夏提出想喝凉水的意见,也同样被穆滨城无情的拒绝了。
他对琉夏说,“你等等,书房里有一壶水,是我昨晚烧开过的,我拿过来热一下在给你喝。”
书房里的水壶是一把陶壶,穆滨城把它拿到卧室之后,就直接放在火炉上烧着。
琉夏望着陶壶,委屈的说,“我口渴,你直接到那壶里的水给我喝就好了。”
穆滨城再次残忍的拒绝了,他说,“你现在发烧了,要是贪图一时痛快喝凉水的话,病情会继续恶化的。”
琉夏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的人,之所以再三提出仿佛十分无礼的要求,实在是因为受到身体本能的驱使。
她此时浑身燥热,口中干渴到连一点唾沫星子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苦苦徒步了三天的旅人,无限的渴望能够有一碗水,一碗冰凉清冽的水,能够将自己身上的酷热和干渴全部驱散。
可是琉夏不是真正被困沙漠的人,反而是一个疑似受风着凉的人。
冰凉的水不仅不能给她带来拯救,也许会成为让她的病情恶化的罪魁祸首。虽然自己的身体本能极度渴望,但是琉夏在被穆滨城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背脊的时候,仿佛终于从这个温暖怀抱里,寻求到了抵御被本能驱使的力量。
足足等了半刻钟,穆滨城判断壶里的水已经温热了,才倒了半杯水在桌上的杯子里,端到床前,亲手喂给琉夏喝。
琉夏痛痛快快的喝了两杯水,才终于感觉身体好受一些了。
头痛的状况,经过长时间的睡眠,此时已经有所缓解。喝过水之后,焦渴的状态也已经消失,此时的琉夏才终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
昏沉,发热。
她喃喃的说,“我生病了。”琉夏的意识混沌,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生病了。
穆滨城听到了她的低语,没有选择回避,很严肃的对琉夏说,“对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现在乖乖的躺好。”
琉夏将已经两只手臂压着被子,抬头望着穆滨城说,“可是我饿了。”
穆滨城说,“今天的晚饭我来做,你就不要管了。”
不等琉夏再做言语,穆滨城给了她一个停止的眼神,就再次将从楼下拿来的蜡烛点燃,拿在手里走出房门去。
这天晚上的饭,的确出自穆滨城的手笔,由于他只会做烤肉不会做菜,所以晚上只煮了粥,然后在放入一些肉丝和青菜。
穆滨城将粥端到琉夏床前,细细的喂她吃下,打来热水给琉夏擦洗之后,就安顿她躺下来休息。
等琉夏的呼吸再次归于和缓安静,穆滨城知道琉夏已经睡着,才再从新去准备自己的食物。
他吃得就是烤肉,在厨房用炭炉烤肉。
也许是照顾得宜,也许是琉夏的病本来就轻微,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琉夏身上的热度已经褪去了。
穆滨城反复用手掌测量了琉夏额头的温度,点点头确认道,“确实退烧了。”
这才允许琉夏下床,这次琉夏短暂的生病经历中,穆滨城虽然事事都显得格外温柔,可是在某些事情上,却非常的坚定。
当然他做所有事情的目标,都是力图让琉夏的病情尽快康复起来。
比如,晚上穆滨城收拾停当,到卧室睡觉的时候,琉夏以避免传染为由,让穆滨城先到书房里去睡。
因为书房里有一个竹编的小床,是周胜自己做来送给穆滨城的,让他夏天睡着乘凉,天凉之后,就在书房里闲置着,如果铺上被褥的好,将就着睡一晚不成问题。
穆滨城万不答应,坚持要跟琉夏睡在一起,理由就是随时可以就近照料琉夏的病情。
实际情况却是,穆滨城将琉夏搂着怀里,将铺盖压的死紧,不让一丝凉风钻进被子里。然后琉夏就感受着穆滨城身体上发生从温热的气息,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到了第二天,琉夏虽然再三的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但是穆滨城还是让她将那件出门才穿的着的兔皮衣服穿在了身上。直将她裹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圆球才肯罢休。
就连琉夏说要做绣活儿,穆滨城都不愿意让她做,他反对理由是说,“这太伤神了”
两人先相对静坐了一段时间,琉夏就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无聊了。”
穆滨城看了琉夏一眼,正色的说道,“你跟我在一起,竟然还会觉得无聊。难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太久,老夫老妻,我已经对你失去吸引力了吗。”
琉夏给穆滨城翻了一个故意白眼,心里还是觉得好笑。穆滨城这个人总是这样,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以为他是一个面如冠玉的文生公子,他却原来是个满身武艺之人。你以为他可能会不苟言笑,私下里却原来能够如此面不改色的开玩笑。
看到琉夏嘴角泄露出的笑意,穆滨城说,“我读一点话本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