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雷说自己会掌握分寸。他又提醒江叔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当局对共产党组织查得很严,行事一定小心谨慎。
相互叙说一番之后,便各自回家,并约定明日晚上六时,在茶馆傍边的“奴家铺子”吃晚饭。
第二天,江红雷去养父江丙成的墓地祭奠江丙成。他买了些纸钱,水果,鲜花和一些酒肉。一排摆好放在江丙成的墓前,点上香,倒上几杯酒,又将水果,肉类装在盘子里放好。然后叩拜,又说了些话,请江丙成喝酒吃肉。
他轻声地对江丙成说:“父亲,我知道你为了江叔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江叔已跟我说了。我也不评价你的行为,但我是敬佩你的,就是我处于那样的处境,也会照你的做法去做。我也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自豪。”
说着,江红雷又将酒杯的酒洒向地上,然后又倒满酒杯:
“江叔如今还愧疚不已,他自认为是他杀了你。你的为人鼓励着很多人,就连杨贵先现在还以你为榜样,处处按照你的处事风格去做事。尽管他也耿直,思想里缺少你那样的境界,但他能以你为榜样,我也感到自豪。”
江红雷又添了些纸钱,又告诉江丙成,养母现在很好,只不过她不在嘉义,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就请他放心。
他又对江丙成说了自己的情况,说自己现在也很好,只不过时常想念他。还说侯老伯又想念他,几次想抽时间来看望他,都抽不开身。
江红雷又告诉养父,说江叔今晚要给其介绍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是卢家寨卢玉阳的女儿,不知养父意下如何。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到时请给他一个提醒,父子亲情,他会感应得到的。
总之,江红雷说了很多,坐在地上跟江丙成说着,像是道家常一般。他一边倒着酒,一边削着水果摆上,还不停地劝江丙成喝酒吃菜,就像是生活中江丙成还活着一样,两人在桌前饮酒吃肉,畅谈家常。
可江红雷生凭并未有这样的机会,那时他还年少,每次上学回家都难得见着江丙成。有时相见,江丙成家都会来些客人,而江红雷都得回避,哪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这样无拘无束地交谈。
江红雷记得非常清楚,只有那年他十八岁的时候,江丙成把他叫到房里,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过一件事。那就是,江红雷的亲身父亲也是共产党员,正在海安城做着为了中国大多数老百姓谋幸福的事情。
述说了许久,江红雷的情绪从悲伤,怀念,又到释怀;心情从沉重又到轻松。他似乎还是看到了江丙成那张慈祥的笑脸,还是像江红雷小时候那样,江丙成每次回家,都会捧着他的小脸用额头在他的额头上顶着牛。
那许多幸福的时刻,时常让江红雷想起。可是转瞬间就没有了,让江红雷颇为不习惯,颇为思念。
这时,江红雷也用额头在江丙成的墓碑抻了一下,也算是跟在小时候江丙成在他的额上抻着一样。
然后,江红雷依依不舍地跟江丙成告别。当他鞠了几个躬后,便含着热泪走出了墓地。
墓碑前那鲜花依然鲜艳,微风吹拂,轻轻摇曳。只是那纸钱的余烬,被微风吹散开去。那酒杯与装着肉的碗,还在那儿端端地立着,散着一阵阵的香味。
回去之后,江红雷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他要平息内心的情绪,他要缓解身心的疲惫。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他要有几副面孔示人。人们难以察觉出他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面孔,他的成熟来自于他的经历,以及他的智慧。
平常时分,外人很难看出他内心的东西,只有在他一个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他。也就是在此刻,他才可以完全放松地展示真正的江红雷。
黄昏时分,江红雷洗了澡,换上一身便装,驱车前往江叔约定的“奴家铺子”驱去。
江叔与小瑛子已经到了,江叔还在门口迎接着江红雷。
“快进去,你们好好交流一下,我等会还要有事,一会再过来接小瑛子。”江叔说着,便把江红雷领到小瑛子的桌傍。
“这就是小瑛子。”江叔指着坐在桌傍的一个小女孩对江红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