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古物的人大多不喜欢特别干净和现代的装潢设计,一般卖古董的都喜欢把所有的东西凌乱的摆着,这是为了满足顾客的心态,因为在凌乱的古董中挑选货物,会给人更放心的感觉。很多地区性的古董铺子,都喜欢把古董乱丢在地上卖,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是做得和什么首饰店一样,找些穿小西装的营业员,反而显得不专业了。
其实,要是所有人都懂古董也就算了,事实上,真正懂古董的收藏家太少了。做这一行,我们每年见的白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完全不懂的假内行。这些买东西的人,特别在乎感觉。
我绕过这些古董,经过几道门禁来到三楼,一楼的东西都不值钱,二楼有保险柜,东西稍微好点。真正的好东西,不开张的时候都放在三叔三楼的密室里。三楼门禁看着破破烂烂,其实都是钨钢的,用的是三叔找的老锁匠设计的锁,机关都在墙里面,一般人除非拿炸药轰,否则根本打不开。
三楼是个大套间。三叔是个很会享受但是并不外露的人,他对于很多现代的玩乐都没兴趣。这个大套间里所有的红木东西都非常昂贵,但是相比这些,我其实更喜欢柔软的沙发,所以我知道,既然要在这里住相当长的时间,我肯定得添点东西。
其实上次在这里住得时候,我已经发现了三叔其实生活的挺苦逼的,像他这样年轻的时候经历太多,享受的太多的人,什么女人、财富、地位对他都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他的整个房间里,家具、字画、文房四宝等各种玩物看着很多,其实你拉开他的抽屉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抽屉都是空的,而且有一些薄薄的灰尘。
这说明这些抽屉从家具买来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放过东西。
没有生活。
一个单身的老男人,除了自己盘口的一些东西:账本、茶杯、茶叶,再就是很多用来装饰的古书。书倒都是货真价实的古书,但看得出来,三叔基本就没有翻过。在他房间里能找到的最多的,就是各种过期的报纸。
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太大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内容能把这些抽屉都填满。
我从西沙回来之后,对这里进行过彻底的搜刮,所以知道我感兴趣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三叔当年调查考古队的文件基本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我还是打算再看一遍,只是不是现在。
我坐在他的书桌前面,他的书桌上就一盏台灯,一个香炉,一部电话和一些纸笔。和我走之前一模一样。
稍微像样点的,是一台电脑,但是是一台很老式的电脑,显示器只有十五寸,三叔平时用它打纸牌游戏和看一电子的账本。他不会用电脑,只会用鼠标做一简单的操作,里面的系统也是最初装的windows2000,没有网卡,完全不能上网。
我闭了闭眼睛,想感觉自己是不是能睡着,虽然感觉有疲倦,但是也许是这段时间密集的下地活动让我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疲劳,我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我拿出手机,给所有人发了一条我已经到达的短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难道三叔每天也都是这样,在这张桌子后面胡思乱想吗?
难怪他会那么纠结,如过他穷得连水费都交不上,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生存,然而生存却往往不是这个人最大的烦恼。当人满足了自己所有的需要时,他们往往会为自己寻一个无法解决的烦恼。
与生俱来,人就是为了烦恼而存在的。而且,即使想通了这个问题也没有用。总有一些烦恼是让人即便明白道理也不得不去招惹的,就如现在的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这段时间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否则我会被各种回忆逼死。潘子已经不在了,虽然我不准备公布他的死讯,但是,没有他,很多事情做起来不会像以前那么顺畅。
还有哑姐和二叔,前者是我必须要说服的人;二叔的话,我最好是能不和他相见就不和他相见,因为他太聪明了,我绝对不可能瞒过他。还有七天才能拿掉我的面具,为了应付突发事件,我应该有一事情要做。
我去了三叔家的厕所,挂了自己的胡子,洗了个澡,然后给手下一个管事的伙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今天不见客人,我要睡一天。然后我便爬上了床,打开电视开卡通片,一直看到睡着。
这一觉睡得很艰难,各种梦境让我不止一次的惊醒,有好几次我都感觉看到潘子满身是血,站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感觉到一点恐惧,只觉得绝望,那种绝望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
第十四章 绝望中的线索
之后的几天我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的,只有在一些突发事件发生时,我才能回到这个世界来。在其他的时间里,我大都是躺着或者坐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以前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事情,细节我已经不去思考,只是在脑子里放电影。
但是我没有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