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1 / 2)

是啊,怎么想的?皇爷这么好,为什么一城百姓,家家闭户不出呢?

如今这城里,来去的就是泼皮,帮闲,无赖,流民……这是大燕京啊!

柳经历还在那边叨叨:“我家阿爷跟老老都督那时来过燕京,咱小时候就听他老人家叨叨过,说,燕京城内城二十里城周八十里,那会子还是盛世,就有那文人写书说,这地方是世胄宦族世代所居之地,皇帝老子都能随便换,那些世家是不换的,好的时候,燕京城里能有六七十万人口,那繁华,那声势……”

说到这,柳经历用胳膊拐碰了一下陈大胜:“知道才将那位为什么挨揍么?”

陈大胜当然不知道。

柳经历也不是真问他,就笑着说:“人在后面跟皇爷发脾气呢,说,进城那天杀前朝世勋贵胄太狠,吓的满城百姓闭门躲祸,不敢生业,哼!嘴欠的,不打他打谁啊?你说是吧?”

身边半天无人应声,柳经历扭脸,就看到陈大胜正低头摸自己那张只额头有角,只露双眼,嘴部却是尖牙利咬,看上去着实凶猛的黑色生漆面具。

察觉柳经历看自己,陈大胜便举起面具问他:“这是什么?”

皇爷上次召见没来及说。

柳经历耐心极好,便笑着说:“头有角,威武面,此乃獬豸,明儿你去刑部转转,到处都是这位法兽。”

陈大胜不懂,就困惑的问:“为何是刑部?”

柳经历就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也纳闷呢,人说獬豸懂人言知人性,是天生知道是非的大能之神兽,所以刑部才有獬豸镇守。后我又想了,其实獬豸不止这些好处,它还威武勇猛,见到一切不诚实忠厚的人,便会立刻治裁。

兴许皇爷想做一个公平的皇帝,或者说,皇爷让你驻守南门,许是想凭着你们的忠阻挡一切邪祟?谁知道呢,反正,这是个好兽,只~你们有,好好保护着,明儿找上好的匠人,做个好袋儿存了,那小鹿儿皮是上好的材料,放里面慢慢养,不几年一定油光铮亮!”

陈大胜认真抚摸面具,半响抬头对柳经历说:“我知道了,从此我们便是皇爷一人的獬豸!明白了!”

说完他扣上面具翻身去前面坐着了。

柳经历闻言却刹那满身的鸡皮疙瘩加冷汗。

他使劲拍拍脑子,想,对呀!真!真是一语中的!可不就是这样,就这么简单啊。

皇爷让他们长刀卫做自己的人形獬豸,那从此他们的公正就是,一切反对皇爷的便是邪,就得铲除。

至于朝廷,至于法制,他们是不管的。

瞧瞧这悟性。

柳经历想明白后,真是又嫉妒又羡慕,好半天,他才迈步走到前面,又坐在陈大胜身边开始套近乎了。

良心话,几个乡下娃子,契约奴出身。从前还有看不起的,可是现在,是真不一样了。

他赔笑着问:“我说老弟,你都看了两天犼了,这是有?什么讲头?”

陈大胜眨巴下眼睛,透过獬豸面具看着柳经历问“那不是狮子么?”

柳经历闻言差点没有从台子上闪下去,他指着那犼道:“你把那个叫狮子?”

陈大胜认真的点头。

柳经历自己在那边哈哈笑了一会才道:“这位,也是神兽,不过它叫望帝归,不管咱们,它啊,是专门监督咱皇爷的,要是咱皇爷到处巡游不理朝政,它就会呼唤皇帝归来处理朝政,记住了,这个叫犼,不是狮子!”

陈大胜心里默念,记住了,便对柳经历点头致谢道:“多谢柳兄,记住了,犼!”

“恩!犼!这世上,到底谁都不自由啊,你说,咱都督如今都是皇爷了,家门口还得立个犼管着,你说,要是这玩意儿顶用,它咋就不能跳下来,到坊市里挨家挨户门口吼一嗓子,开门做生意了!那咱皇爷就省事儿了……”

柳经历一顿唠叨,可陈大胜却对他说:“你也说了,这是吼,它只犼咱皇爷……”

陈大胜语气停顿,忽就站了起来。

柳经历吓一跳,也站了起来,跟着陈大胜一直跑到城墙那边,又顺着宫墙跑了好一段路,陈大胜才摘下面具,脸上涨红的对柳经历说:“多谢柳兄,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他就沿着附近的墙台阶一路小跑下去了。

管四儿他们站起来想跟,陈大胜却背对的一挥手,这几个立刻又蹲下了。

大哥不让跟着呢。

柳经历被晾在原地,好半天才磨磨唧唧的走到管四儿身边,也蹲下用肩膀碰碰他问:“我说四儿,你家刀头儿知道啥了?”

管四儿眨巴下眼睛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大哥那么聪明,我这么傻!我怎么会知道!”

“你就不会想想?你脑袋是用来干啥的?”

“吃饭的!”

“……”

陈大胜脸上带着面具,在外宫畅通无阻,他腰下挂着亲卫经历牌子,这一路凡举见到他的亲卫,俱都远远的躬身施礼。

他跟着柳经历走过几次,便学着他的样子,也不看,更不必回礼,就是走到偏殿内门口,要把腰刀,背上的长刀随手交了,让人按照规矩上下一顿摸,这才放行。

被人摸一下,是昨天的新规矩,昨夜,宫内好像又有人进来了。

“失礼,经历大人请进。”

内门侍卫客客气气的让进。

陈大胜便又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偏殿,这虽有重重侍卫站着,却依旧没人拦着他。

如此,他便走到偏殿门口,对守门的太监说:“劳烦你,我要见皇爷。”

小太监对他笑笑,悄悄的就进了偏殿。

偏殿今日依旧是忙的,那里面的人说的话,陈大胜大多不明白,就老实的站着。

身边有小太监递来茶杯,陈大胜便接过喝了几口,道了谢,又把杯子还人家,人家让他坐,他也不坐,就站着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