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惊慌失措,哪里还会记得这种细节?只有之前劝魏大汉的另外一个老工人相对镇静,说道:“大概记得,你拣重要的说啊。”
“我也不是太确定,就是当时魏大汉不是朝着窗户里面看吗?他脑袋伸进去,我在那一刻好像模糊的看见窗户里面有一张脸,正好和魏大汉的脸对上了!再仔细一看,又是黑沉沉的一片,我当时就吓傻了,不是啊了一声吗?”那老工人回忆起这个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哥诶,你咋这个时候才说呢?”另外一个人工人听了这个太害怕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而又两行眼泪真的从他眼睛里飚了出来,这个时候哭算不上丢脸了,除非是对恐惧完全没感觉的人,正常人这种时候还能哭出来都算一种勇敢了。
‘啪’,那个老工人说完,另外一个老工人从他手里抢过了酒瓶子,喝了一大口,把酒瓶扔到了火堆旁,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他咬牙说道:“咱们不能等在这里了,要是那玩意儿,咱们人再多100个也是送死,这事儿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等下去魏大汉更没救,去找领导去!”
事到如今,还是老工人在慌乱中还能拿一点儿主意,众人也巴不得如此,谁也不想在这恐怖的地方再呆下去了,虽说没有具体的看见什么,但这种折磨还不如直接见鬼了来得痛苦!
终于,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在这风雪的夜里,速度还异常的快,就像后面随时有什么东西要追上来一样。
他们不敢落单,而是相互扶持着跑下山……在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身后那栋破木屋的门在什么时候又突兀的开了,魏大汉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麻木的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晃了两晃,然后伸出一只手,猛地摔倒在了门口……
※※※
从凌晨3点开始,刘二爷就开始不停的做梦了。
那是一个他看不透的梦,梦中是滚滚的黄河,一群群人,不分男女老少的带着诡异的笑容,一个个排队上了一艘艘看起来很喜庆的船儿……
而在远处,是一片看起来很富饶的滩涂,周围吹奏着一曲凄凉哀婉,却矛盾的像是喜乐的黄河调调,那唢呐的声音绕耳不绝……仿佛是在进行最后的庆典。
这是在做什么?我是在哪儿?在梦中,其实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可是刘二爷就是从心底感觉到发冷……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就把他推入了那排队的队伍里。
是谁那么做的?刘二爷在惊慌中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异常恐怖的脸,被泡得有些微微发胀……被冻得铁青的一张脸……是个女人,看不出来美丑了,最显眼的是她穿着喜庆的红色礼服,要嫁人的婆姨才这么穿的吧?
但谁要娶这种形象的女人?刘二爷吓得整个人都恍惚了,在那一阵恍惚中,那张恐怖的脸还不忘对他微笑了一下。
那铁青的脸上赫然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没头没脑的让人觉得心都被揣紧了……刘二爷忽然反应过来了,这……形象……不是……不是那具被发现的尸体,牛大壮不就是那么说的吗?
刘二爷想喊,可是身后的人在推推嚷嚷,眼看他就莫名其妙的要被送上了那艘喜庆的船……
第十二章 鬼打湾的传说(十一)
那一夜的梦是如此的诡异,即便是在多年回想起来,刘二爷依旧对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对子孙留下了那么一段话:“当时我不清楚是在做梦,可是醒来后,一个念头却随着日子的过去越来越肯定,就是那天在梦里吧,我要真被推上了那艘船,我就回不来了。”
但这只是刘二爷一个坚定不移却没有办法验证的想法,因为在那天夜里他并没有上到那艘诡异的船,他只是在梦中看见,烈烈的风吹起了遮住船舱的厚厚布帘的一角,从那一角里,可以看见几双穿着红色喜鞋的女人脚,和穿着黑色布鞋的男人脚。
不恐怖,只是充满了诡异……他僵硬着身体不肯上船,后面的人却像是迫不及待的从后面挤着他的身体,推着他上船,他也不敢反抗,因为那个全身发青的古怪人就在不远处……在看到船舱中的一角以后,刘二爷的身子要看就要被推上了甲板……也就在那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在那一刻,刘二爷现实中的身体如遭雷击一般的颤抖了一下,在黑暗中,猛地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现不论是盖在身上的杯子,还是垫在身子底下的褥子,都被自己的汗弄得润润的……
“大半夜的,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作死啊?”老太婆骂骂咧咧的翻了一个身,在被窝里带起一阵儿凉风,又继续睡去,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才让刘二爷彻底的回过神来,感觉到了一丝活着的气息。
刚才那个梦里,恐怖的红衣青肤女子就不用说了,除开她,整个梦境中那么多人,都充满了一种苍凉,死寂的感觉……说不上是为什么,那个梦里的色彩是绝望……
刘二爷差点儿哭出来,猛地就有了一种活着真好的感觉,而下意识的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一件儿衣服,就摸索着要点亮油灯……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怕的,可他敏感的觉得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他在梦中最关键的时候,偏偏就有一声巨响把他吵醒,巨响的声音应该是来自自家院外的巷子,他觉得无论如何应该探查一下!
应该是好意吧?不然自己在梦中就要被推上船了……刘二爷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与此同时,油灯也被点亮,温暖的黄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在床上睡觉的老太婆又骂了一句,大概是骂刘二爷半夜三更的点什么灯,但好在没有醒来,又一次睡去了,正愁怎么解释的刘二爷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下一刻就变得脸色惨白,冷汗瞬间就布满了额头。
因为老太婆无意的骂声,让他看了一眼炕上,眼光移动中,他赫然发现炕边的地上有两个脚印……外面下着雪,那个脚印就像是踩了一脚的雪泥,然后走到屋子里,留下的脚印……脚印不大,分明就是女子的脚印,而且这个脚印这么的熟悉,那不就是他下午看见过的那一双女子的脚印吗?
这还了得?刘二爷连想象都不敢,他在熟睡的时候,一具诡异的尸体就站在自己的炕旁……只是稍微动一下心思,刘二爷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吓死在这屋子里。
这个时候,院子的大门响起了一声沉闷的闷响,已经被吓疯的刘二爷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冲进了院子里,做了那么多年的‘道士’,刘二爷基本上还是有一点儿直觉的,就如他刚才下意识的起床想要出外探查,就是没有感觉到危险,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打死也不会出去的。
“外面那个人可以救自己。”刘二爷就是这个想法。
所以冲进了院中,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打开了自己的院门,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身影坐在自己的院门前,从屋子里传来的光亮下,此刻正转头看着他,一张脸很脏的样子。
那一刻刘二爷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口,虽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说完全不害怕也是假的,但是下一时间,当他看清楚了门口的这个人之后,心中剩下的就只是满心的惊疑不定了。
怎么会是他?那个逃荒到了这个小镇的狗剩儿?
“狗……”刘二爷犹豫着开口了,刚说一个字儿,他又觉得叫人狗剩儿怕是不那么合适了,在他心中此刻已经隐约的将狗剩儿和高人划上了等号,毕竟他从小就爱听父亲讲故事,在父亲的故事里,道家的高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自由不羁的,最爱以什么乞丐啊,老农啊之类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
“没事儿了,我只是有点儿累,在你家门口靠靠……你家没事儿了,你安心睡吧,我要去一趟木材调运处。”没等刘二爷说什么,此刻狗剩儿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脸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疲惫,只是他的笑容很让人捉摸不透,不在意的,却又透着沉重的……那一种矛盾的笑容。
可是说起木材调运处……刘二爷的心陡然又沉重了,那具尸体……自己要不要提醒狗剩儿一声?但万一别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提醒不又显得可笑?
就在犹豫间,狗剩儿擦了一把脸,就准备走,而在这条巷子的尽头,却响起了纷沓而至的脚步声,还有星星点点手电筒的光亮。
刘二爷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手电筒的光亮就打在了他的身上,而站在他身边的狗剩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借着手电的光亮,刘二爷看清楚来人是二把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二把手有些慌乱的声音就传入了刘二爷的耳朵:“到底出事儿了啊……”
尽管从屋子里的脚印来看,刘二爷早就预料到木材调运处会出事儿,但陡然一听见,身子还是忍不住一僵,毕竟出事儿也分大小,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儿?
而在这时,原本退在刘二爷身后的狗剩儿忽然叹息了一声,朝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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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手电光静静的照亮了这一片儿破木屋前的空地,原本就快要熄灭的火堆又被重新的添加了柴禾,重新燃烧了起来。
魏大汉的尸体就被摆在了火堆的前面,还没来得及通知家人,因为并不知道怎么通知家人,解释魏大汉此刻的死状。
这比起之前都要好些了,之前他的尸体就在破木屋的门口,瞪大着眼睛,明明是很惊恐的表情,却带着诡异的微笑,七窍里都有血丝儿冒出。
上半身没穿衣服,背上和腰上却分别有一个紫黑色的手印儿,那手印不大,分明就是一个女子的手印……他就这么趴在门前,伸出了一只手,也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
更让人惊恐的是,原本魏大汉是一个壮实的大汉,身上的肌肉结实,看见他的尸体时,却发现他的肌肉都有些萎缩了,整个人都小了一号,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更没有人敢靠近魏大汉的尸体,靠近那栋破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