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方面,陶谦对笮融说,他已遣使前去鲁阳、丹阳,分别面见袁术和丹阳当地的一些大族,意与袁术及丹阳士族结盟。
这两个方面结合,豫州或会生乱、荀贞不得不遣散一些部曲这两件事如果能如陶谦所料,而与袁术、丹阳士人结盟之事若又能成,对陶谦而言之,那便是“彼消此长”:荀贞那边没了助力、部曲兵马变少,他这边却是多了助力,等到那个时候,再与荀贞决战,胜之不难。
陶谦把他的这个对策总结为了八个字,那便是:“不可急战,待以时变”。
老实说,笮融虽知荀贞善战,但最初和荀贞接触时,他对荀贞其实谈不上什么畏惧,因为当时他们两个人没有利益冲突,可自闻荀贞、孙坚两次讨董,而最终竟真的击败董卓,不久后又闻孙坚表乐进为下邳相后,笮融对荀贞却顿时就变得忌惮、畏惧起来。
按笮融的本意,他和胡兰一样,是很想把荀贞挡在郡外,根本就不想看着他回广陵的,可陶谦的话很有道理,而如果按照陶谦的这个方略行事,成功的可能性也确实比现在就和荀贞开战要大得多,所以,笮融虽心怀忌怕,可还是决定听从陶谦的吩咐,按此行事。
也正因了他害怕荀贞,可又不得不按陶谦的吩咐放荀贞过境归郡,所以他现下的心情很是郁闷,对胡兰自然就不会好声好语。见胡兰提到去向陶谦借兵之事,笮融实在是懒得再和他多说了,索性起身离席,拂袖而去。
见笮融离去,留下室内诸人大眼瞪小眼,他们坐了会儿,都觉无趣,自各散去。
……
遥指前方,程嘉对荀贞说道:“君侯,前头就是下邳国境了,却也不知这笮融是会放我军过境,又或是会遣兵列阵於淮,阻我归郡?”
荀贞往前头望了眼,此地已可遥见淮水如带,他笑道:“得郡中传报,说并未见陶恭祖有调兵入下邳之举。既无州兵支援,只凭笮融那点人马,料来他也不敢阻我归郡。”
文聘策马从在荀贞左右,这次击董,他没有怎么参与,最后的大胜仗他更是无缘得与,饶是他性格沉稳,却也难免会有些眼热立下功劳的刘邓等人。
这时听荀贞说起笮融,他应声说道:“数日前我只遣了五百兵马来取淮畔渡口,而那笮融竟就不敢来与我争。他这点鼠胆,又焉敢会来阻君侯入境归郡?”
荀贞哈哈一笑,转顾文聘,对他说道:“南阳文仲业在此,笮融岂敢争锋啊?”
这话是调笑之辞,也是实话。
说是调笑之辞,那是在别人听来,因文聘现下到底年轻,岁尚不足三十,过去虽有功劳,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功,荀贞这话落入别人耳中,别人自就难免会觉是调笑之言。
说是实话,是因为荀贞知文聘后来的成就,原本的历史中,文聘降曹之后,得曹操重用,镇守江夏数十年,恩威并施,名震敌国,使孙吴不敢进犯,实是一位当时名将。
文聘闻得此言,答道:“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也’。聘不过仗虎之势,故笮融不敢与我争锋。”
“北方之畏昭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也”出自《战国策》,“仗虎之势”也是化用自《战国策》,此即后世所谓之“狐假虎威”的典故出处。
两次出兵,终败董卓,光复了洛阳,声名远传到了帝国的边疆,又成功地把孙坚奏表为了豫州刺史,得到了一个可靠的盟友,而在可见的不远的未来,也许徐州就是囊中之物了,此时的荀贞可谓雄心万丈,他只觉时光催人,想要再建下更大功业的渴望在他胸中迫不及待。
他回过头,再远望淮水,淮水虽亦波澜,而此时间,他却只惜此水非是黄河、长江,於壮阔上尚有不及,使他似有豪情不能得到充足的抒发。
荀贞於是仰望苍穹。
蓝天无垠,白云点点,他扬鞭指向空中,说道:“董卓虽败,犹未亡也,天子西迁,而今中原纷乱,百姓倒悬,终有一日,我要削平这四方的乱事,迎回天子的车驾,再次光复洛阳的荣耀,让这苍天下的百姓生民都能安居乐业,再没有战火和灾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