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吕布渔利张和袁(2 / 2)

魏越等将想了一想,深以为然。

魏越说道:“如此,那明公就不必理会张孟卓的此信便是!”

吕布把张邈的信拿回,又看了一遍,却是不赞同魏越的意见,说道:“不然。我还是给他回信为好,不仅我要给他回信,而且我还会答应他信中的请求。”

魏越等茫然不解吕布之意。

魏越问道:“明公,这是为什么?”

吕布拿出老谋深算的样子,捻着颔下的硬须,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么?”

魏越心道:“你说的话多了。”

不知为何,他却心思别转,竟由吕布的此问,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妻子对他讲的几句话,那几句话全是对吕布的夸赞之词。吕布帐下的诸多战将,现驻守於外的不少,他们的妻子家眷都留在吕布的大营之中,没有从戍在外,或是出於关心诸将的缘由,吕布对他们的妻妾十分照顾,经常派人给她们送些吃、穿、日用之物,并且时不时地还会亲登她们的家门,殷勤询问她们生活的近况。诸将的妻妾互相都有来往,这些事情,被魏越的妻子得知。因是,魏越之妻,深感吕布的仁爱之情,忍不住就埋怨魏越了些许,怪他不解风情,并对吕布称赞不已。

魏越也是纳闷,他怎会突然想起此事,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杂念赶出去,问道:“哪句话?”

吕布哪里知道,魏越的肚子里会转这些肠肠,顺着自己的话,说道:“就是我说那些士大夫仗着有些名声,看不起吾辈,以武夫视吾等,拿咱们当鹰犬,咱们现今手上有兵,而今天下大乱,兵强者为雄,吾等何尝不能也拿他们当狗那句!”

魏越说道:“这句啊,末将记得。但是,明公,怎么拿他们当狗?”

吕布说道:“我等皆并、凉之士,不被豫人敬重,要想立足於豫,只靠吾等,是不行的。张孟卓素有美誉,今吾等正可借其虚名,招徕豫州士人,助我掌控豫州。此即我明面上从张孟卓之约,而实是拿他当狗,为吾等谋豫之本意也!是以,他的此信我不止会回,还会答允!”

吕布虽无自知之明,昔在长安之时,杀了董卓以后,尝真的以为他可以与王允一起执掌朝权了,此固不明形势,狂傲自大,但大约也正是因了那段经历,对他却造成了两个不小的影响。

一个是,自那以后,特别是后来帮助了袁绍,又差点被袁绍暗杀之后,他便似董卓拉拢士人不成,反受其辱的结果一样,开始转而痛恨士大夫,对士人们满是不信任的态度了;一个是,杀董后,有过一段短短的时间,上至王允,下到朝中诸臣,都对他夸赞有加,无不对他“敬重有礼”,那短暂的荣光挥之不去,“出将入相”的政治幻想,由是塞满了他的胸怀,换言之,他从那之后,就并不像魏越等,单纯地以“武人”自居了,而是开始怀抱一定的政治憧憬了。

——对他造成的这两点影响,本质上说,其实是矛盾的。

一个是不信任、厌恶士大夫,一个却是享受被士大夫们拥戴的滋味,可放在当下的时代背景来讲,这个矛盾偏又是那么的自然。毕竟,士大夫们历来掌控舆论,早已成了正义、清流的代名词,深入人心,就以董卓、吕布而言,私心里也是极为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的。

不得不说,吕布的这个“憧憬”是天真的,可也因了他的这份憧憬,是以,他现如今是迫切地期望自己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遂便有了“借张邈之名,为自己谋豫”的念头。

魏越赞道:“明公此计大妙!”

吕布自得揽须,笑道:“我却不仅此一计。”

魏越问道:“敢问明公,还有别的何计?”

吕布说道:“张孟卓约我攻豫,我就把他的这封信转给袁公路,看看袁公路会做什么表态!我已经几次问他要粮、要兵,他推推拖拖,好不容易给我一点,也是零丁星碎的。哼!他如再是如此,说不得,我也只好舍他,而真的与张孟卓、陈公台结盟了!”

说到袁术,联想到袁绍,吕布颇是感慨,由衷地说道,“袁本初狭忌之徒,袁公路亦小气之人,时无英雄,竟使此二竖子成名哉!”

他步至堂门,手抚门框,眺望蓝天白云,按剑慨然,说道,“今我借张孟卓之名,取豫之后,凭此为资,南擒公路,北灭本初,再挟数州之兵,东定徐、兖,然后迎天子还於旧都,我并州吕布之名,如何不能垂於青史?便是汝等,也可因我而贵,富贵於今世,名传於后人矣!”

魏越等望其背影,但见阳光洒落,仿佛映衬得他衣甲生辉,如似神人,不觉心折,都起身拜倒,齐声说道:“愿附明公凤尾,富贵於今时,传名於后代!”

传不传名於后代什么的,魏越等,十个里边,九个不在乎,但那“富贵於今世”,诚为其盼。

於是,吕布就写信一封,回与张邈,答应了十天后出兵颍川。

同时,他遣军吏把张邈此信送去南阳,面交袁术,随张邈此信,并有他的手书一封。在书中,吕布写道:“张孟卓敬布威名,央布相助,共取豫、兖,许表豫州刺史与布;布岂无义之辈?虽已允之,而实是欲借其名揽士,为将军取豫州也。奈何兵马不足,粮草匮乏,望将军拨送一二。待布尽取豫州,豫州富庶,自有十倍之报,还於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