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域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夜里我进宫,父皇因为皇弟腿疾有治一事,也很是欢喜。具体情形,我们却不知晓,不知毛太医是如何说的皇弟这腿疾能好到几分”
这才是大皇子夫妇登门的主要原因,无非就是想知道越千邑的腿是不是真的能好。要是能好,能好成什么样子。
越千邑垂了垂眼眸,“毛太医说是若是调养得当,定能行走自如,无异于常人。”
此言一出,越千域和连娉婷心里同时一紧。无异于常人,那就是能好全了。如果他真好全了,岂不是…
“恭喜皇弟了,皇弟恐怕不知,自打知道你腿有疾以来,皇兄日日自责着。若是当年出使夏国的是我,皇弟便不用受这些苦。都怪当年皇兄身体不好,父皇和母妃忧心我活不成,否则我必替了皇弟。”
“殿下无须自责,这事非殿下能左右。只因夏国当初咄咄逼人,你非嫡出,恐不能令他们心服。”
连娉婷说完,越千域脸上便露出苦笑。
佟锦素看着他们,觉得有些腻味。这夫妻俩做戏都做到别人家门口了,当别人都当傻子不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嫡出庶出的,恶不恶心。
“皇嫂说得不错,皇兄是庶皇子,自是不能让人心服。”
连娉婷心一跳,看了过去,只对上对方含笑无辜的眼神,顿时像吃了一只虫子般。堵了在口中,咽不下吐不出。
越千域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已是将佟锦素记上了。
偏偏佟锦素这里怼了人,越千邑也跟着出了声,“皇兄莫要自责,我是嫡皇子,该是我承担的责任,绝不会麻烦别人。昨日皇兄曾说过,但愿有朝一日你我兄弟能在骑射上较量一番。如今我腿疾治愈有望,想来那一天不会太远。”
“皇弟若有心较量,我自是会奉陪到底。”
越千域的话,像是某种宣战。
越千邑凤眸微冷,修长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处轻弹。
下人们进来换了一遍茶点,将未动的茶点撤了下去,重新换上温热的新茶点。闻着香气郁郁,却无人一有心品尝。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佟锦素捏起一块点心,小口品尝。说实话,王府的东西真不差,比起李府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皇嫂尝尝,这点心不错。”
连娉婷礼貌一笑,很小心地咬了一点点,也不知尝不尝得出味道。紧跟着就放下了点心,没有再动的意思。
真是太小心了。
他们自己惯会耍阴谋诡计,以为别人也像他们一样处处算计别人。连明着摆在面上的东西都不敢吃,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
佟锦素心里想着,越发瞧不上他们。
这人也看了,虚实也探过了,总该是死心了吧。不管他们乐不乐意,越千邑这腿总是会好起来的。
她敢肯定。
略坐了一会儿,越千域夫妇二人终于告辞了。
他们一走,宫里的圣旨就传了出来。明帝下旨封大皇子为宁王,三皇子为康王,与寿王一样,皆享有亲王的待遇。
宁者,清静也。
寿者,长命也。
康者,体健也。
这三个字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们的期盼,若是寻常人家,定是极好的。可偏偏就在皇家,如此包含父爱的三个字却是引得多方猜测。
如果说之前陛下单封寿王,意在补偿。那么这一次,为什么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时封了王。三位皇子皆封王,而不立储君,是何用意
难道真与二皇子的腿有关
佟锦素派人备了两份礼,一份送到宁王府,一份送到康王府,贺两位王爷晋封之喜。礼单是现拟的,比着之前寿王封赏时两位皇子送来的礼,只多不少。
处理完这些事情,又到了替越千邑按摩的时辰。她一边替越千邑轻轻按摩着腿,一边心里想着事。
帝王心思,自来都是难测的。她还真是猜不透那个陛下到底在想什么,看着好像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可是龙椅只有一个,总是要选一个坐上去的。
“本王的腿像面团吗”
越千邑把书移开,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想入了迷,真像是在揉面的样子。
“王爷恕罪,妾身刚才走神了。王爷看的是什么书”
这个丫头,转移话题还挺快,那慧黠的瞳仁乌亮,讨好地看着他。他的心莫名软了下来,语气依旧冷淡。
“昌元记事。”
她双眼一亮,“是我们佟家那个昌元公吗”
他嗯了一声。
昌元公这个人,佟锦素久仰大名。书中曾记载过,说这位昌元公极为博学,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才子。
只可惜,好像和当时的皇帝有些牵不清。
“他可是我们佟家的老祖宗了,听说当时的皇帝对他都言听计从。他出入宫闱,如同在进自家后院。你说也是怪了,为什么他和当时的皇帝关系那么好,还要给我们佟家子孙定下那样的规矩。男不入朝堂,女不入后宫,他和那个皇帝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
她嘴里说着,露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描述的眼神。
越千邑脸一黑,将书卷起,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她捂着头,“王爷,你干嘛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