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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芫这会再谈起遇险的那刻,已经可以十分从容,“哪有你们想的夸张,王爷早派了暗卫在附近巡视,就算晚那么一时半刻,我也不会有危险的。”“说起来,顶替那逆贼亲手诛杀威王的那两人,你们也都认识,就是之前在客院拦了紫棠不让进的那两个。”

青萍不记得名姓,只拣个好认的问,“就那个,脸比锅底还黑的?”

紫棠咳咳两声,“那个叫松茂,不过看习惯了,脸也没你说得那么黑。”

青萍被纠正一回,哦了一声,随后拿眼在紫棠脸上转了又转,不过到底没敢在孟芫劫后重生的时候乱开玩笑。

孟芫倒是心里一动,上辈子紫棠跟着自己,一辈子没有出门,这辈子,总不能再亏了她。

那个松茂这回算立了大功,后面前程应是不差。

若两个人都有意,也不失为一门好亲。

第59章 【离心】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闱厮杀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次日皇帝就下了明旨昭告天下,前皇二子威王不忠不孝灭绝人伦,虽伏诛也难平天怨, 此后他满门悉数被赐死, 同时褫夺皇室身份,抛尸于荒郊, 不得立冢, 余党悉数灭九族。

至于同样怀了叵测之心的仪郡王,因谋害朝之重臣,心术不正,被贬为庶人, 发配往西北苦寒之地,毕生不得回京。

不过好歹保住了身后一点血脉,仪郡王刚刚满周岁的嫡长子被皇帝破例留在宫中, 交给德妃代为抚育。

孟芫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慕淮仍被皇帝留在宫中善后,她只觉得喜忧参半。

威王死了,仪郡王被驱离出京, 那么未来皇位承继之人已经呼之欲出, 非一向谨小慎微的靖王莫属。

靖王是个仁厚的君主, 只要慕淮能熬过当今这位身死, 再交出手中权柄,全身而退应当不是难事。

可是让人无法心安的是, 仪郡王只是被夺去王爵身份, 并没有被赐死,万一死灰再次复燃,对慕家极其不利。

毕竟两家的梁子已经结下, 再见面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到了万寿节的第三日,一直滞留在宫的慕淮总算归府了。

那是在夜里,孟芫迷迷糊糊中感到床榻那一头塌了下去,她警觉地睁开眼,借着窗下微弱灯光瞧见是一脸疲态的慕淮,这才收起了小心。

“夫君回来了?可用过饭了不曾,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慕淮看着迷迷糊糊的孟芫,赶忙扶着她又躺好,“都过了子时了,别折腾了,我明日还要进宫,咱们早些将息了吧。”

孟芫有一肚子话想问,可又怕影响慕淮休息,只得默默钻回了被窝。

可是说好要休息的慕淮却手脚并用夹缠上来,粗重喘息已经充分暗示了他的急不可耐。

“夫、夫君不是明日还要进宫?怎么不好好休息。”

慕淮一边探手去揉孟芫娇嫩身体,一边胡乱应着,“就是太想你了,才特意回家的……”

后面已经不用多说,两个人水到渠成,你侬我侬。

事毕,慕淮一边用手指勾住孟芫的发梢把玩一边唠叨,“这一回咱们也算歪打正着,本不指望仪郡王会如此轻易露出破绽,可谁想到他贪心不足,这才自投罗网。”

“是啊,若他不是想留着那玉方打算继续嫁祸你,也不会把手指染上药粉。只是我总觉得,圣人历来心意坚定,怎么对仪郡王所犯的罪行如此宽容?”

慕淮却显然比孟芫更了解皇帝,“你当圣人不想直接了结这个祸患?你知不知道,圣人此前追查商光霁和仪郡王的关系,已经发觉仪郡王似乎得到了什么,只是此番我去他府里抄检,并没有发现,圣人既恨他人心不足,又不能真的手起刀落将他治罪,毕竟,若他死了,从血脉上,再难有人能和靖王殿下比肩了。”

孟芫很快了然,“这天家有什么好,子不成子,父不类父,每个人心里藏着千万个算计,唯恐自己的椅子被人惦记,还不如田垄地头的田舍翁……”

“娘子若喜欢归隐田园的日子,那我索性辞官,往后常驻西山别苑,侍弄侍弄花草。咱们再生上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到时候男孩跟着我犁田,女孩就跟着你养蚕,你说好不好?”

孟芫何尝不想,可是她心里仍有顾虑,“先不说圣人如今无人可用,肯不肯让你赋闲,就说咱们府里,到底是谁存了黑心害了青萍还不知道,我真的没法踏实下心。”

“娘子放心,这一回咱们已经占得了先机,仪郡王获罪发配西北,未必就能有命回来继续使坏,至于咱们府里的祸害,日后也难成什么气候,咱们等着它自己露出马脚就是。”

孟芫听了这话,稍稍安心,慕淮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不会盲目夸口,他既如此从容,肯定不会像前几回那么大意。

慕淮次日上朝,主要是为了送靖王离京。

皇帝虽然不解靖王自请回封地的真正意图,但到底还是准了他的请求。

慕淮越发觉得靖王是懂得审时度势之人,这个时候越往前凑,才越容易遭到皇帝的忌惮,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回到封地,反而是大智之举。

两个人谈不上什么私交,皇帝却让慕淮代天子去送靖王,慕淮不用深想也知道这里头大有文章。

慕淮明白,定是皇帝疑心病又犯了,故意给两个人“制造机会”,再暗中观察,他们是不是有所勾连。

慕淮全程都带着旁人在场,甚至到饯别的时候,还找了总管大监福全作陪。

临别之前,靖王坐在马上,满脸的踌躇满志,不像是远离权利中心,更像是荣归故里。

他回头看向同样骑马的慕淮,拱手抱拳,“慕侯留步,山高水远,总有一别,只望再见时,你我皆已海阔天高。”

慕淮目送着靖王带着侍从打马扬鞭远远行去,直到消失于地平线。

他细细咀嚼着那句海阔天高,若遇明君,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呢……

日子似流水一样,转眼进了腊月,天气一日寒过一日。

年根岁尾的,慕淮越加忙碌起来。

也是无法的事,从前仪郡王的差事,不少分派到三省六部,但也有些特殊重要的,皇帝只能交给极为器重之人。

与此同时,皇帝的身体也不知缘故地慢慢发生了变化,以往明明是个杀伐果断的暴君,到如今倒优柔许多,且精力也多有不济。